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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堂关于“命长”的课

2025-11-14
     


高二的语文课堂总是弥漫着油墨与旧书的味道,王老师握着粉笔的手在黑板上一顿,“美人薄命”四个楷书便落了下来,笔锋刚劲却偏生带着点惋惜。粉笔末簌簌往下掉的时候,他突然转过身,目光扫过我们这群穿着宽松校服、有的啃着笔杆、有的托着腮发呆的少年,忽然咧嘴一笑:“没事,你们看着命都挺长的!”
哄堂大笑瞬间掀翻了屋顶,前排扎马尾的女生嗔怪地拍了下桌子,后排男生故意挺了挺并不宽厚的肩膀。我当时正对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,闻言也笑出了声,只是笑着笑着,心里却泛起一丝奇怪的涟漪。王老师没制止我们,等笑声渐歇,他才慢悠悠地擦了擦黑板上的字:“我不是说你们不好看,是想告诉你们,‘美人薄命’从来不是真理,只是世人对美的狭隘注解。”
他说这话时,阳光正从窗棂漏进来,落在他鬓角的白发上。我想起奶奶常说的街坊旧事,巷口的张奶奶年轻时是出了名的美人,两条大辫子垂到腰际,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。可她的命一点也不薄,丈夫早逝后,她靠卖手工馄饨拉扯大三个孩子,如今八十多岁了,还能踩着小凳子给菜园浇水,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精气神。上次社区体检,她的各项指标比年轻人还标准,逢人就说:“美是过日子熬出来的,不是供在玻璃罩里的。”
王老师说,古人口中的“美人薄命”,多是把女性的价值绑在容貌上。褒姒烽火戏诸侯,人们不说帝王昏庸,只叹美人祸水命短;黛玉葬花呕血而亡,世人不念她才情高绝,只怜她红颜薄命。可这些故事里的“薄命”,从来不是容貌带来的灾祸,而是时代对女性的束缚,是把美的定义局限在皮相的悲哀。
我忽然想起班里的学习委员小夏,她不施粉黛,架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,校服领口永远扣得严严实实。上次运动会,她为了帮同学捡接力棒摔破了膝盖,却笑着冲过终点线;疫情期间,她组织大家线上互助学习,每天熬到深夜整理笔记。有次我问她累不累,她推了推眼镜:“把事情做好的时候,比穿漂亮裙子还开心。”此刻再看她,伏案做题的侧影竟比任何精致的妆容都动人。
王老师在黑板上重新写下“美”字,这次是隶书,宽博舒展。“真正的美,是扛事的肩膀,是爱人的心怀,是历经风雨还能笑出声的底气。”他指着我们,“你们现在穿着校服,素面朝天,可有人为了一道题苦思冥想,有人为了集体荣誉拼尽全力,这些生动的样子,比任何皮囊都经得起岁月打磨,自然命长。”
下课铃响时,阳光已经铺满了整个黑板。我望着“美”字的笔画,忽然明白,所谓“命长”,从来不是碌碌无为的苟活,而是以饱满的灵魂对抗岁月的侵蚀。那些藏在皱纹里的故事,那些刻在骨子里的坚韧,那些融入生活的善意,才是最长久的美。就像王老师说的,我们或许不是传统意义上的“美人”,但我们以最生动的姿态,活成了最长情的风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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