幼儿园的阳光总是格外慷慨，透过彩绘玻璃窗，在地板上洇出一块块甜美的光斑。李老师刚把“我的妈妈”主题卡片贴在黑板上，小椅子就发出一阵轻轻的响动，三十双亮晶晶的眼睛瞬间聚焦过来，像一群等待投喂的小鸟。

          “谁愿意第一个说说自己的妈妈呀？”李老师的声音像浸了蜜的温水。坐在第一排的甲甲“嗖”地举起手，小脸蛋涨得通红，仿佛藏着天大的秘密。“我妈妈脸上有雀斑，”他顿了顿，眼睛望向窗外的蓝天，认真得像在做科学实验，“就像晚上天上的星星那么多，一闪一闪的。”

         教室里安静了一秒，随即响起细碎的笑声。李老师却笑着摸了摸甲甲的头：“真好，妈妈的脸上住着一整片星空呢。”甲甲听了，得意地挺起小胸脯，仿佛自己发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。他一定记得，每个睡前故事的结尾，妈妈都会指着脸上的雀斑说“这是妈妈专属的星星”，那些小小的褐色斑点，在他眼里比银河还要璀璨。

          “老师我来！”乙乙举着胖乎乎的小手跳起来，裤兜里的玻璃弹珠叮当作响。“我妈妈的眼睛，像爸爸擦得锃亮的皮鞋尖一样，又黑又亮！”这话一出，连靠墙的绿萝都像被逗笑了，叶子轻轻摇晃。乙乙却急着补充：“真的！爸爸的皮鞋尖能照出我的影子，妈妈的眼睛也能！我哭的时候，她眼睛里有我皱巴巴的脸；我吃糖果的时候，她眼睛里有甜甜的光。”

         李老师点点头，她见过乙乙的妈妈，那是位总穿着蓝色工装的环卫工人，每天清晨就出门工作，傍晚接孩子时，眼角还带着疲惫，但看向乙乙的眼神，永远像被精心擦拭过的宝石，没有一丝尘埃。那双眼睛里的光，不是皮鞋的反光，是藏不住的母爱。

          丙丙是个文静的小姑娘，她抱着怀里的布娃娃，小声说：“我像爱小花猫那样爱我的妈妈。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。“小花猫会蹭我的手心，妈妈也会；小花猫睡觉要我拍，妈妈也会拍我睡觉；我给小花猫喂小鱼干，妈妈给我做小鱼粥。”她顿了顿，把布娃娃抱得更紧了，“而且妈妈比小花猫还暖和，冬天抱她，就像抱着暖水袋。”

         坐在最后一排的丁丁突然站起来，他今天穿了件新毛衣，是妈妈刚织好的。“我妈妈打扮得有点像圣诞树！”他说着，自己先笑了起来，“她昨天去参加聚会，戴了亮晶晶的耳环，穿了带花边的裙子，头发上还有闪闪发光的发卡，就像幼儿园门口装饰的圣诞树，又漂亮又热闹。”

         李老师看着孩子们叽叽喳喳的样子，心里像被暖融融的阳光填满。大人们总喜欢用“温柔”“美丽”“勤劳”这些标准的词语形容妈妈，可在孩子的世界里，妈妈的雀斑是星空，眼睛是皮鞋尖，怀抱是小花猫，裙摆是圣诞树。这些看似奇怪的比喻，却藏着最纯粹的观察，最真挚的情感。

         下课铃响的时候，孩子们还在争论着自己的妈妈更像什么。甲甲说妈妈的头发像方便面，卷卷的很可爱；乙乙说妈妈的手像砂纸，却能变出好吃的馒头；丙丙说妈妈的声音像风铃，听着就开心；丁丁说妈妈的怀抱像云朵，软乎乎的。

           李老师把这些童言稚语仔细记在本子上，她知道，这些不是奇怪的比喻，是孩子们送给妈妈的最特别的情书。就像晓玲叮当读书会里那些孩子写的那样，妈妈的爱或许是会隐身的防护罩，是会开花的雨滴，而在这群幼儿园小朋友的心里，妈妈的爱就是雀斑里的星星，眼睛里的光亮，是和小花猫一样的温暖，是像圣诞树一样的热闹。

          夕阳西下，孩子们牵着妈妈的手走出幼儿园。甲甲指着妈妈的脸数星星，乙乙盯着妈妈的眼睛看自己的影子，丙丙把小花猫抱给妈妈看，丁丁拉着妈妈的裙摆说“圣诞树妈妈”。那些被孩子们用童言装点的妈妈们，笑着摸摸孩子的头，她们或许不知道自己在孩子眼里如此特别，却在不经意间，把自己活成了孩子世界里最美好的风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