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刚漫过窗帘褶皱，卫生间的磨砂玻璃就透出暖黄的光。我挤牙膏时，余光瞥见老婆正对着镜子摆姿势，牙刷在嘴里灵活转动，脑袋还跟着不知名的旋律轻轻晃动，发梢上的水珠都跟着她的动作跳起舞来。这是她每天的固定环节，仿佛刷牙不是清洁，而是一场小型个人秀。

          “喏，你看看。”她突然把牙刷一吐，侧过脸凑到镜子前，嘴角还沾着点泡沫，像只得意的小猫咪，“是不是又白了一个度？我就说那支美白牙膏没买错。”

         我刚含了口漱口水，差点笑喷出来。漱完口抹了把脸，故意把头凑得比她更近，指着镜子里的自己挑眉：“睁大眼睛看清楚，论牙齿白，还得是我。你看这反光度，比你的亮多了。”

         老婆“切”了一声，伸手推我的脑袋。她的指尖带着刚洗过脸的凉意，力道却轻得像羽毛：“你那是视觉欺骗！”我正想反驳，就听她慢悠悠补了句，“谁让你的脸太黑，衬得牙齿都占便宜了。”

           这句话精准戳中我的“痛点”。上次公司团建去海边，大家都涂防晒霜，就我嫌麻烦裸晒，回来黑得同事都认不出，还是老婆连夜翻出美白面膜逼着我敷。我作势要挠她痒痒，她笑着躲到门后，拖鞋在瓷砖上踩出“哒哒”的声响，像串欢快的音符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这样的拌嘴早已是我们生活的常态。结婚三年，从“小心肝喝口水”到“你挡着我看电视了”，情话渐渐变成了互损，却藏着比蜜还浓的默契。就像昨天她喊着要减肥，晚上却煮了我最爱吃的红烧肉，自己只敢夹两块就放下筷子，最后还是我把肉分到她碗里，说“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”。

            我挤好牙膏递到她手里，她接过去的瞬间，突然盯着我的下巴皱眉：“又没刮胡子？扎得人疼。”说着就转身从柜子里翻出剃须刀，不由分说往我手里塞。我刚要抱怨“上班来得及”，就被她用眼神制止，那眼神里藏着嗔怪，更多的却是关心。

         刮胡子时，镜子里映出我们并肩的身影。她重新拿起牙刷，这次没再臭美，安安静静地刷着，阳光落在她的发顶，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。我突然想起刚谈恋爱时，她也是这样在卫生间陪我洗漱，只是那时候两个人都拘谨得很，连呼吸都小心翼翼，哪像现在这样自在随性。

           “对了，晚上想吃什么？”她吐掉牙膏沫，一边漱口一边问，声音含混不清。

          “都行，你做什么我吃什么。”我随口答道，却被她拍了一下后背：“每次都这样！昨天说想吃鱼，今天我买了鲈鱼，清蒸还是红烧？”

          我笑着转身抱住她，下巴轻轻蹭过她的发顶：“红烧吧，你做的红烧鲈鱼最香。”她的身体僵了一下，随即放松下来，抬手拍了拍我的胳膊：“别黏人，牙膏沫都蹭我衣服上了。”话虽如此，嘴角却扬得老高。

         卫生间的镜子里，映着两个笑眼弯弯的人。我看着镜中的自己，脸或许真的不够白，但身边有这样一个愿意和我拌嘴、为我做饭的人，日子就比任何美白牙膏都要鲜亮。婚姻从来不是偶像剧里的甜腻情话，而是清晨卫生间里的互相调侃，是饭桌上的荤素搭配，是无数个这样平凡又温暖的瞬间，拼凑成最动人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