朋友抱着崭新的木吉他来我家时,阳光正斜斜地照在琴身上,暖棕色的木纹里像是藏着无数个跳动的音符。他指尖划过琴弦,发出不成调的声响,眼里却闪着兴奋的光:“从今天起,我就是要抱着吉他唱民谣的人!”
可这份热情没能撑过三个日落。第四天傍晚,他把吉他斜靠在墙角,指尖贴着创可贴,一脸委屈地抱怨:“你看这弦多欺负人,按下去像针扎一样,指尖都磨出泡了。我总觉得这吉他在‘报复’我,明明我那么认真地学按和弦,它偏要让我疼得没法继续。” 说着他突然眼睛一亮,“早知道当初学木鱼了!电视里那些敲木鱼的人多轻松,一敲一个响,既不用费劲儿,也不会疼。”
我看着他指尖泛白的创可贴,想起自己初学吉他时的模样。那时我的指尖也磨出过水泡,旧的泡破了,新的茧子还没长出来,按弦时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却还是咬着牙一遍遍地练 C 和弦。后来指尖渐渐结出一层薄薄的茧,再按弦时便不觉得疼了,反而能清晰地感受到琴弦在指尖下震动的质感,那种从疼痛到熟练的蜕变,像是破茧成蝶般奇妙。
其实生活里有很多 “吉他与木鱼” 的选择。木鱼敲起来确实轻松,不用承受疼痛,也不用付出太多努力,可它只能发出单调的声响,永远奏不出吉他那般丰富动人的旋律。而吉他的美妙,恰恰藏在那些指尖磨出茧子的日子里,藏在无数次按错和弦又重新再来的坚持里。就像爬山,山脚的路平坦好走,可只有忍着膝盖的酸痛向上攀登,才能看到山顶震撼人心的风景。
我给朋友递了一瓶冰水,让他敷一敷发烫的指尖:“你要不要再等等?等指尖长出茧子,也许就不会觉得疼了。” 他看着墙角的吉他,指尖轻轻碰了碰琴弦,又很快缩了回去,眼里满是犹豫。我没有再劝他,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,有人喜欢木鱼的轻松自在,也有人愿意为吉他的旋律承受暂时的疼痛。
几天后,我路过朋友家楼下,意外地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吉他声,虽然算不上动听,却充满了坚持的力量。我想,他大概是决定再等等,等那些疼痛的日子过去,等指尖的茧子长出,等自己终于能弹出完整的旋律。毕竟,比起木鱼的单调,吉他的旋律虽然来得晚一些,却足够动人,足够值得等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