婶婶在巷口那家 “家常菜馆” 帮厨快两年了,人如其名里的 “凤” 字,手脚麻利得像阵风,就是性子太急,切菜时总爱跟砧板较劲。每天天不亮她就往后厨钻,择菜、洗菜、切配,忙到午后才有空喝口热水。叔叔总劝她慢着点,她却总摆手:“老板催得紧,晚了客人要等急。”
出事那天是周末,店里座无虚席。婶婶正低头切豆腐,想着赶紧备好食材,手腕一扬,菜刀 “噌” 地划过掌心,鲜血瞬间涌了出来。白嫩嫩的豆腐块染成了粉红色,她疼得倒抽冷气,却还想着把剩下的豆腐切完。还是旁边的洗碗阿姨惊呼着夺下她的刀,找了块干净毛巾裹住伤口,催着她去医院。
等叔叔赶到医院时,婶婶的手掌已经缝了五针,医生说至少要休养半个月才能碰水。看着妻子缠满纱布的手,叔叔心里不是滋味,第二天一早就去了餐馆找老板谈工伤赔偿。
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,坐在收银台后拨着算盘,听叔叔说明来意,眼皮都没抬一下:“医药费我认,这钱我稍后转给你。” 叔叔刚想道谢,老板却话锋一转:“但误工费没有。不是我小气,您琢磨琢磨,要是切肉杀鱼切白菜伤了手,该多少我都认,可您爱人是切豆腐伤的手啊!”
“切豆腐怎么了?” 叔叔一下子提高了声音,“豆腐是店里的食材,刀是店里的工具,她是在干活的时候伤的手,怎么就不算工伤了?”
老板放下算盘,身子往后一靠,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:“切肉杀鱼那是费劲的活,不小心伤了手正常。可切豆腐多简单啊,软乎乎的,稍微用点劲就能切开,这都能伤着手,不是自己毛躁是什么?我愿意出医药费已经够意思了,误工费想都别想。”
叔叔气得脸都红了,他指着后厨的方向,声音忍不住发颤:“我爱人每天天不亮就来干活,忙到下午连口热饭都吃不上,切菜切到手腕都肿了,也没说过一句抱怨的话。现在她为了店里的生意伤了手,你不但不体谅,还说这种话,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?”
周围吃饭的客人听到动静,都纷纷看了过来,对着老板指指点点。老板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,他咳嗽了两声,语气软了下来:“行了行了,你也别在这吵了,影响我做生意。误工费我给,但是只能给一半,你要是同意,我现在就给你转账。”
叔叔知道再争执下去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,只能先答应下来。他拿着钱走出餐馆,看着街上人来人往,心里满是无奈。他想起婶婶躺在病床上,还惦记着店里的活,忍不住叹了口气:什么时候,劳动者的权益,才能真正得到保障呢?
后来,叔叔带着婶婶去做了工伤鉴定,拿着鉴定报告再次找老板协商,终于要回了全额的误工费。婶婶休养期间,老板还找了个临时帮厨,可没了婶婶麻利的手脚,店里的生意冷清了不少。直到婶婶伤愈回到店里,熟悉的切菜声再次响起,餐馆里才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。只是从那以后,婶婶切菜时,总会下意识地放慢速度,而老板看着婶婶的眼神,也多了几分敬佩与愧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