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六点半，出租屋的厨房飘出饭菜香，混杂着青椒的鲜辣和米饭的清甜。我端坐在餐桌前，看着小莹端上最后一盘炒青菜，瓷盘边缘还沾着几滴油星，她额角沁着薄汗，马尾辫随意束在脑后，围裙上沾了点番茄酱的印记，那是中午做番茄炒蛋时留下的 “战绩”。
“快吃吧，今天炖了排骨汤，还炒了你爱吃的回锅肉。” 小莹解下围裙，在我对面坐下，夹了块排骨放进我碗里。我拿起筷子，先尝了口青菜，刚咀嚼两下，眉头就不自觉皱了起来。青菜的脆嫩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，像是煮过了头又忘了放盐，再抿一口排骨汤，本该鲜美的汤汁里竟也透着淡淡的苦味，像是不小心放多了八角。
我咂吧咂吧嘴，试图把苦涩味咽下去，犹豫着看向小莹。她正低头扒饭，嘴角还带着满足的笑意，大概是觉得自己的手艺不错。我清了清嗓子，小心翼翼地开口：“亲爱的，今晚饭菜味道，那个…… 似乎有点苦涩……”
话音刚落，小莹夹菜的动作顿住了，她抬眼看向我，眼神瞬间变了味。“苦涩？” 她重复了一遍，语气里带着点不可思议，随即放下筷子，双手抱在胸前，“生活本来就是苦涩的，你挣那点钱，没苦涩死你就该求神拜佛了。”
这话像一根刺，瞬间扎中了我。这个月绩效不高，工资确实比往常少了些，我正心烦，被她这么一说，火气瞬间涌了上来。“我只是说饭菜苦，跟挣钱有什么关系？” 我提高了音量，一摔筷子，筷子在桌面上弹了一下，发出清脆的声响，“不吃了！”
我起身就要往客厅走，身后传来小莹冷冷的声音：“得了吧你，都塞进三大碗饭了…… 说！是不是想不洗碗！！” 我回头一看，她正拿着一把锅铲，锅铲上还沾着点回锅肉的酱汁，眼神凌厉，却没什么真生气的样子。
我愣住了，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碗，果然已经空了，旁边还摞着两个空碗。刚才光顾着尝味道和生气，居然不知不觉吃了三大碗饭。尴尬瞬间涌上心头，火气也消了大半。“我…… 我就是觉得有点苦嘛。” 我嘟囔着，语气软了下来。
小莹放下锅铲，忍不住笑了：“还不是你昨天说想吃清淡点，我青菜没敢多放盐，排骨汤炖的时候火太大，把八角的苦味煮出来了。” 她起身走到我身边，拉了拉我的胳膊，“再说了，你每次不想洗碗，就找各种借口，以为我不知道？”
我挠了挠头，有些不好意思：“那我也不是故意的……”“行了，知道你最近压力大。” 小莹的语气柔和了许多，“碗我来洗，你去沙发上歇着吧。” 她转身走向厨房，背影纤细却透着温暖。
我坐在沙发上，想起刚才的冲动，心里有些愧疚。其实饭菜也没那么苦，只是我带着烦心事，又被她戳中了痛处，才忍不住发火。而小莹一直都懂我，知道我压力大，也知道我的小伎俩，却总是用她的方式包容我。
厨房里传来水流声和碗碟碰撞的声音，温馨而踏实。我起身走进厨房，从背后抱住小莹：“对不起，刚才不该发火，碗我来洗吧。” 小莹回头看我，眼里满是笑意：“算你有点良心。”
灯光下，两人一起洗碗的身影映在墙上，饭菜的苦涩早已消散，只剩下生活里的温柔与默契。原来，最真实的幸福，就是这样一餐饭、一场拌嘴、一个眼神里的懂得与包容，苦涩中藏着甜蜜，争吵后满是温柔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