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午后，阳光把街角的水果店染得暖融融的。玻璃柜里码得整整齐齐的苹果泛着红扑扑的光，像极了小时候外婆晒在窗台上的灯笼椒，勾得我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。
“老板，这苹果怎么卖？” 我扒拉着竹筐边缘，指尖触到果皮的冰凉，瞬间驱散了午后的困倦。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，围裙上沾着些细碎的果屑，听见声音从收银台后抬起头，眼角的皱纹挤成了两道弯：“八块一斤，刚从产地拉来的糖心苹果，甜得很！”
我笑着挑眉，故意逗他：“老板，你说甜就甜啊？万一不甜怎么办？” 原是句随口的玩笑，没成想老板 “啪” 地放下手里的计算器，拍着胸脯保证：“姑娘放心，我老李在这卖了十年水果，从不糊弄人！这苹果要是不甜，你直接拎走，一分钱不要！” 那股子斩钉截铁的认真劲儿，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。
鬼使神差地，我顺着话头接了下去：“那正好，老板，给我来斤不甜的。” 话一出口，我自己先乐了，等着看老板哭笑不得的反应。可他只是愣了两秒，随即转身走向角落的纸箱，蹲下身仔细翻找起来。我心里咯噔一下，难不成老板当真了？刚想开口解释，就见他捧着几个苹果走过来 —— 那些苹果表皮有些发皱，底部还带着褐色的霉斑，显然是卖不出去的次果。
“姑娘，” 老板把苹果轻轻放在秤盘上，声音比刚才柔和了许多，“家里是不是遇到难处了？要是想吃水果，直接跟叔说，别不好意思。这些虽然不太好看，但削了皮还能吃，不要钱。”
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花白的鬓角上，我突然鼻子一酸。原本只是句玩笑话，却被他当成了藏在窘迫背后的求助。他没有拆穿，也没有敷衍，而是用最温柔的方式，给了一个陌生人最体面的关怀。
我连忙摆手：“老板，对不起，我跟您开玩笑呢，您给我称几斤好苹果吧。” 他愣了愣，随即哈哈大笑起来：“原来是玩笑啊！你这姑娘，可真逗！”
拎着沉甸甸的苹果走出水果店时，午后的风都变得甜丝丝的。那斤没买成的 “不甜” 苹果，其实比任何糖心苹果都要甜，因为它藏着一个普通人最朴素的善意，像一束微光，照亮了平凡日子里的温暖角落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