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夏的午后，阳光把柏油路晒得泛起油光，蝉鸣声裹着热浪在空气里翻滚。步行街口的冰淇淋车旁围了不少人，奶白色的甜香混着薄荷味飘得老远，刚放学的情侣正踮着脚接过甜筒，女孩指尖还沾着一点巧克力酱。
小莉拽了拽身边男人的袖口，眼睛亮闪闪地盯着那对年轻人。女孩咬了口草莓味的冰淇淋，粉白的奶油沾在唇角，她却没擦，反而把甜筒递到男孩嘴边。男孩笑着低头咬了一大口，冰淇淋汁顺着指缝往下滴，他慌忙用手背去擦，女孩笑得弯了腰，伸手替他擦掉手腕上的污渍。两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，甜筒越变越短，男孩最后把剩下的小半截递给女孩，自己则掏出手帕帮她擦干净沾着奶油的指尖。
“你看人家多亲热。” 小莉的声音里满是羡慕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帆布包上磨白的拉链。她和男人结婚五年，从恋爱时挤在出租屋里分吃一碗泡面，到现在贷款买了小房子，日子渐渐安稳，可这样亲昵的小动作却越来越少。上次两人一起吃甜品还是半年前，男人说她吃甜的容易牙疼，后来便总以 “家里还有水果” 为由，再没陪她去过甜品店。
男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，嘴角勾出一抹温和的笑，伸手把她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别到耳后：“亲热啥呀，如果身上有钱，大热天里谁愿意两个人吃一支冰淇淋？”
小莉愣了愣，刚要反驳，却看见男人悄悄摸了摸口袋，又把目光移向路边打折促销的广告牌。她突然想起早上出门时，男人翻箱倒柜找医保卡，说最近总头晕想便宜点挂个便民号。昨天晚饭时，他还盯着电视里的家电广告念叨，说家里的冰箱制冷越来越差，等下个月发了工资就去二手市场淘一个。
那对情侣已经走远了，女孩正举着空甜筒壳找垃圾桶，男孩趁机揉了揉她的头发。小莉忽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热，她拉过男人的手，他掌心的茧子蹭得她指腹发痒 —— 这双手去年冬天给人搬了三个月家具，只为了给她买件羽绒服；上个月还在夜市摆了半个月地摊，就为了凑钱给她妈买台按摩仪。
“其实我也不是想吃冰淇淋。” 小莉把脸贴在他胳膊上，声音软下来，“就是觉得…… 咱们好像好久没像那样好好说说话了。”
男人停下脚步，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，是超市收银台找零送的那种，糖纸都被揉得发皱。他剥开糖纸塞进她嘴里，橘子味的甜意瞬间漫开来。“等这个周末，我带你去吃那家新开的甜品店，听说他们家的芒果冰特别大份，两个人吃一份正好。” 他挠了挠头，又补充道，“我昨天已经问过了，他们家周末有第二份半价的活动。”
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小莉含着糖，觉得比任何冰淇淋都甜。她忽然明白，真正的亲热从来不是共用一支冰淇淋的浪漫，而是他记得她爱吃甜，却总把好的留给她；是他自己舍不得买瓶冰镇饮料，却愿意为她攒钱实现小小的愿望。那些藏在柴米油盐里的温柔，比夏日里的甜筒更能让人安心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