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读课的铃声刚歇，教室后门就传来“吱呀”一声轻响。顶着一头细碎白霜的李伟探进半个身子，校服外套沾着湿漉漉的雾气，活像刚从棉花糖堆里钻出来。班主任张老师放下手中的教案，推了推眼镜——这已经是李伟本周第三次迟到了。
“说说吧，这次又是什么理由？”张老师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，“上周是自行车爆胎，前天是帮老奶奶捡菜，今天总不会是堵车吧？”全班同学都憋着想笑，李伟在班里向来是“迟到理由发明家”，每次的说法都新鲜出炉。
谁料李伟使劲摇了摇头，冻得发红的脸膛透着委屈：“老师，真不是堵车。今天早上雾太大了，我路过学校没看见，直接走过站了！”这话一出，教室里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，前排的王小胖笑得直拍桌子，连张老师的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。
李伟急得摆手，连忙解释起今早的“迷航经历”。凌晨五点半，他特意比平时早十分钟出门，可一推开单元门就傻了眼——浓雾像打翻的牛奶，把整个城市都泡在了里面。路边的梧桐树只剩下模糊的轮廓，平日里刺眼的路灯变成了远处隐约的光点，连家门口的公交站牌都要凑到跟前才能看清字迹。
“我想着跟着晨练的大爷走准没错，结果走了没几步，大爷自己都掏出手机导航了。”李伟挠了挠头，雾气在他的发梢凝结成小水珠，“后来我干脆凭着感觉往学校走，平时十五分钟的路，今天走得特别慢，连脚步声都像被雾吸走了似的。”
他沿着熟悉的街道往前走，路过常买豆浆的早餐摊时，凭着香气买了杯热饮暖手，可就是没看见本该在前方路口的学校大门。直到走到三站地外的菜市场，听见商贩的叫卖声，才猛然反应过来——自己竟然在浓雾里“跑偏”了。
“您不知道那雾有多浓！”李伟比划着，“咱们学校的教学楼平时老远就能看见，今天就像被施了隐身术，连国旗杆的影子都没有。我后来往回跑的时候，才发现校门口的保安大叔正举着喇叭喊‘同学，学校在这儿呢’，可我当时压根没听见。”
张老师走到窗边，推开窗户，清晨的雾气果然还未散尽，远处的建筑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。她想起自己今早开车上班，能见度不足五十米，连红绿灯都要隔近了才能看清。“看来这次真是特殊情况。”张老师的语气软了下来，“不过下次遇到这种天气，记得提前联系老师，或者找个显眼的参照物，别再跟着感觉走了。”
李伟连连点头，刚要回到座位，张老师忽然叫住他：“等等，你买的豆浆呢？”李伟一拍脑门，才想起自己慌乱往回跑时，把热豆浆落在了菜市场的台阶上。全班又是一阵哄笑，这一次的笑声里没有嘲讽，满是少年人之间的善意。
早读课继续进行，阳光渐渐穿透雾气，洒在教室的玻璃窗上。李伟翻开语文课本，鼻尖似乎还留着雾中清冷的湿气。他悄悄在笔记本上写下：“大雾天，除了看路，还要记得看学校。”窗外的雾气慢慢散去，而这个雾里“迷航”的早晨，成了全班人冬日里最温暖的笑谈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