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饭后的客厅飘着淡淡的茶香,老周捏着新钱包在手里反复摩挲,指腹划过细腻的牛皮纹理,连声音都透着满足:“这钱包皮质真不错。”坐在对面择菜的妻子林秀头也不抬,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:“是啊,要不我还不给你买呢。”
这是林秀跑了三条街才挑到的礼物。老周之前的钱包磨得边角发白,拉链也总卡壳,可他总说“还能用”。林秀记着这事,趁周末特意去了那家老字号皮具店,老板说这牛皮是头层的,越用越有光泽,就像过日子一样,越久越有味道。
老周翻着钱包内侧的隔层,又嘟囔了一句:“就是口袋多了点儿。”“装钱嘛。”林秀把择好的青菜放进水盆,水珠顺着菜叶滚落,溅起细碎的水花。老周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,指着那些小格子比划起来:“对,对,十块钱的一格,五块钱的一格,一块钱的一格。”
林秀被他逗笑了:“你那点零钱还不够分格子的。”老周却较真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零钱,纸币被他叠得方方正正,硬币叮当作响。他先把几张十元纸币放进最宽敞的隔层,又把五元和一元的纸币依次归类,最后捏起一枚一毛的硬币,眼睛一亮:“哟,这还有个小角落,一毛的硬币有家了。”
看着丈夫孩子气的模样,林秀忽然想起刚结婚的时候。那时两人挤在出租屋里,工资加起来刚够糊口。老周每天把零钱仔细收好,凑够整数就存进银行,存折上的数字一点点涨起来,就像他们的日子,慢慢有了起色。有次林秀发烧,老周攥着一沓皱巴巴的零钱去买药,回来时裤脚全湿了,却把药紧紧揣在怀里,生怕淋着。
后来日子好了,老周依然保持着攒零钱的习惯。他说这些硬币看着不起眼,积少成多就能办大事。女儿上大学的学费,家里换的新冰箱,还有去年林秀膝盖手术的医药费,都藏着这些零钱的功劳。那些被他分门别类的不仅是钱币,更是对这个家的责任与牵挂。
老周把整理好的钱包放进上衣内袋,贴在胸口的位置,像揣着什么宝贝。“明天我就用这个去买菜,让老王他们看看我老婆的眼光。”邻居老王总羡慕他们夫妻和睦,说老周有福气,却不知这份福气藏在每一次耐心的倾听里,藏在每一件记挂对方的小事中。
林秀端着洗好的水果走过来,把一颗葡萄塞进老周嘴里:“看把你美的。”葡萄的甜汁在舌尖散开,老周咂咂嘴,忽然握住妻子的手。她的手上有常年做家务留下的薄茧,却温暖而有力。就像这钱包一样,不张扬,却能稳稳接住生活里的每一份琐碎与美好。
夜色渐浓,客厅的灯光柔和地洒在两人身上。老周摸着胸口的钱包,仿佛能感受到那些零钱安睡在各自“小家”里的安稳。他知道,真正撑起这个家的,从不是多少财富,而是妻子递来的一杯热茶,是两人灯下的几句闲聊,是这藏在钱包里的,最踏实的烟火人间。就像此刻,硬币在钱包里轻轻碰撞,发出的声响,是生活最动听的旋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