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饭的余温还萦绕在厨房，林悦端着刚泡好的碧螺春走进客厅时，电视里正播着神舟飞船返回舱成功着陆的新闻。丈夫陈宇蜷在沙发里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航天模型，眼神亮得像缀满星辰。

        “你看这舱体结构，比咱们上次调试的又优化了不少。”陈宇转头想和妻子分享，却见林悦眼里闪着狡黠的光。“陈工程师，问你个正经问题。”她把茶杯放在茶几上，故意拖长语调，“如果你飞上太空，最想干的是什么？”

陈宇挑眉，这个问题林悦从恋爱时就问过。那时他说想在太空给她摘颗星星，如今十几年过去，他摸着下巴故意逗她：“看看外星球的女人什么样……”

        话音刚落，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安静。林悦没说话，俯身拿起桌上的白瓷茶杯，手指轻轻一松。“哐当”一声脆响，茶杯在地板上摔得粉碎，碧螺春的清香混着水渍漫开来。陈宇猛地站起身，惶恐地伸手想去扶她：“这是干什么？手没被溅到吧？”

          林悦拍开他的手，弯腰收拾着瓷片：“没什么，我看看地球还有没有吸引力。”她顿了顿，抬头瞪他，“看来吸引力还挺足，不然某些人早飘去外星球了。”

         陈宇这才反应过来，挠着头陪笑：“逗你的。真上了太空，我最想做的，是从舷窗看看咱们家阳台那盆月季花，还有窗台上亮着的灯。”这话不是敷衍，去年他参与空间站设备调试，连续三个月住在实验室，每天凌晨林悦都会给他留一盏客厅的灯，那点暖光成了他深夜调试数据时最安心的坐标。

       林悦的动作慢了下来。她想起陈宇第一次参与火箭发射任务时，全家围在电视前，当火箭腾空而起的瞬间，陈宇突然红了眼，说那尾焰里有他们车间焊过的每一个焊点。她也记得女儿发烧那晚，她抱着孩子去医院，给陈宇发了张体温计的照片，直到凌晨两点才收到回复：“试验成功了，马上回家。”

          “当年你爸总说，航天人的家得有座‘定盘星’。”林悦捡起最后一块瓷片，“我看不是家需要，是你们这些追星星的人，总得有个能拉回地球的牵挂。”陈宇没说话，从背后轻轻抱住她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。他口袋里还揣着上周买的新茶杯，杯身上印着小小的航天服图案，本想等这次任务结束给她个惊喜。

          窗外的夜空格外清澈，北斗卫星在天际隐约可见。林悦忽然笑了：“下次再胡说，我就把你那些航天模型全扔了，看看它们有没有吸引力飞回地球。”陈宇连忙举手投降，客厅里的笑声混着电视里的航天新闻，在暖黄的灯光下，酿成了比碧螺春更醇厚的滋味——那是属于航天家庭的默契，是追梦者与守望者之间，最坚实的“吸引力”。